那次会面谁也不知内容,楚王都以为妫琢借兵,是为与晏太子形成更强联盟,全然没想到是为了一个女人。

    妫琢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喜欢上阿舒,阿舒相貌不比京中贵女好看,身份也不如她们尊贵,她甚至不认识字。若让旁人知道,他们只会说,无才无貌的女子,不该让身为天之骄子的他动心才对。

    不该动心才对。

    可少年的感情向来没有缘由,有时只是一个清澈如溪的眼神,有时只是恰好有光临照,少年初次心动。

    再次遇到阿舒的时候,她的身份已然败露,被兵将绑住,押到了妫琢面前。

    妫琢垂眸,声音微微颤抖道:“我给过你机会。”

    从前稚嫩的阿舒退去以往憨傻情态,她的目光锐利,也不像是十五六岁的女孩,她反问道:“公子给的机会,当真是让阿舒收手的机会吗?”

    “什么意思?”妫琢抠紧座椅扶手,问道。

    阿舒轻轻笑了笑,说道:“没有哪个国家生性好战,喜欢到处惹是生非的。我身为戎族女子,自幼饱受风霜,不知因天灾流离失所多少次。公子所谓给我机会,不过是以为我被戎族强迫,所以要我去寻自己的好日子过。大抵是没有想到,阿舒是为了国家而来到楚国的。”

    “您早就发现我是细作,没有取我性命,阿舒感激,可您的做法,倒不如让阿舒死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要同我说,戎族进犯楚国,情有可原。”妫琢一字一顿地说道。

    “为何不能说?”阿舒笑了笑,说道,“您是我见过最天真的男子了。戎族没有哪个男子日日如您这般倚窗读书,因为戎族所在的地方,有时连温饱都成问题,没那功夫去看书听曲,也没机会出一个光风霁月的人,高洁到放细作一马。”

    “天下哪国无天灾?只要——”妫琢苍白地开口道。

    “哪国无天灾?可是哪国如戎族一般灾害频发?公子,您知道阿舒父母双亡的时候,阿舒几岁吗?您知道带阿舒长大的祖母被活活饿死的时候,阿舒在想什么吗?”

    “您总是说阿舒比您小,但那只是阿舒顶替的姑娘的年岁,阿舒可是比您还要长一岁呢……惊讶吗?因为阿舒从小吃不饱饭,所以生成这副模样,到如今,您还能‘只要’什么呢?”

    “进犯他国,生灵涂炭,就是不对。”妫琢放弃与她争辩,闭上了眼睛。

    往日乖巧的小姑娘市侩地啐了口水到他脚边,冷声道:“若您生于困境,便不会这么说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有你的理由,我有我的坚持。我且问你,真正的阿舒家人,是否为戎族所害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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